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奏事录(起乾道庚寅四月丁亥,止是年七月辛丑。) 南宋 · 周必大
出处:全宋文卷五一六○、《杂著述》卷八 创作地点:浙江省杭州市
乾道庚寅,南剑守阙到,法当奏事,以四月六日丁亥挈家泛舟入浙。
丁亥,早发永和,邓庚子长秀才偕行,伴纶读书也。入城应接人事,泊舟候春亭。守倅来饯饮,乙夜散,与兄弟宿亭上。
戊子,早,三兄先归。江涨风静,俄顷至吉水,县官相候。弟侄甥与送客皆还,惟永和十七客少留,因置酒焉。晚同长道赴莫宰会。
己丑,早,放舟至白沙,挈家过罗陂,赴罗子行夫妇及其兄思齐会。萧伯和投诗及所业。南方风大作,继而甚雨。夜归宿舟中,小婢溺。
庚寅,辞罗氏会。白沙相对有石牛潭,其岸即隋以前州城,闻尚有故基及南郭之名。
辛卯,晡时,刘子澄、子和舟来,同长道、子行会饭于江阁,长道辞归。
壬辰,早发白沙,罗思齐、子行、萧秀才特起送别于三里外。晚抵新淦县,权令乐安城丞程从政说(新安人。)、丞许修职孝谟(湖州人。)、簿彭叔牙、监税黄迪功溥(提刑郭彦之孙。)、杨图南、张司理棫、董县丞世龙、(字伯亮。)新湖北提刑司干官余迪功永锡及其侄乡贡进士谊并相候。永锡盖始兴襄公之曾孙。今襄公诸孙或在曲江,或在西山,皆为农,惟居新淦者为士人。永锡以隆兴诏书求勋贤之后得官。
癸巳,早,十二弟妇之母郭氏及韩保之侍郎之孙十五郎霦来舟中,留饭。晚赴董子羽会。
甲午,早发新淦,南风浩然。午后之临江军,泊贡院。前太守施承议兴祖、通判王朝奉同老、知清江县李承议端卿、丞李从政昱、知录王从政子溥、监赡军酒库李迪功孝祥、监税刘从义宗孟及向伯海之婿来司理文渊、(蔼之子。)韩尉谐并相候。邂逅新常德倅郭仲质份,并招杨谨仲、刘子和、子澄饭。韩戴甫及十五郎送别于此。戴甫名翊胄,与竑胄、竦胄皆节之和之子。得豫章报,三月二十五日改除闽宪。
乙未,新邵倅魏大夫彦忱、张直阁永年(叔万、台卿之子。)、何秀才光颜(韩保之婿。)并相候。军学教授张迪功涛、新宜春尉彭迪功龟年、新衡阳簿陈迪功琦并惠诗。赴任子严运司会。盘园广袤数里,高下因山川,甚有野兴。
丙申,新淦巡检潘成忠岑、李深之绛并相候。赴程德远经略会于慧力寺之江月轩。
丁酉,访向伯海,遍观芗林园亭。海棠数百株在南埭,如酴醾洞,花时亦佳哉。晚赴军会。
戊戌,早解舟,未时抵丰城县,泊宝气亭。李令愿、韩丞淳、监税高炳、簿何炜、马君寿、朱秀才祺国宝、宫教陆朝奉筠并相候。
己亥,早赴清都观正法寺开启天申节。清都本甘真人战旧宅云。递中收闽宪信劄。午后胡从周参议来自隆兴。晚赴李令会于清樾堂,旧有物华亭,今存遗址。
庚子,家人赴马君寿内人饭。
辛丑,晚赴朱秀才会。
壬寅,早,暴风可畏,徙舟税亭,未后解维。邑官置酒曲江僧寺,二鼓后散。
癸卯,早,遣帅司急足周权持辞免文字之临安。行三十里遇漕司所假舟,徙焉。晡时宿小桥。
甲辰,早次隆兴府,帅吴明可、漕任希纯、鲁季钦相迓于南浦亭。夜大雷风雨,甚可骇。张彦自永和来。
乙巳,赴二漕会。
丙午,赴府会于南园。
丁未,赴黄季文参议会。
己酉,赴府会于东湖孺子亭。按洪刍《职方乘》云,湖在郡东南,周广五里,郦道元云十里一百二十步。今士大夫家多创楼阁以环之,城中奇观也。酒三行,泛舟过总持院,本唐僧子畋所造。畋精太乙术,能祈雨乞晴,今有井祈求不废。雷堂之后有澹台灭明墓。刍云《史记》虽言灭明居楚,又有渡江斩蛟之事,然豫章非真楚,尚可疑也(平江亦有澹台墓。)。院中老僧年七十,及从徐师川游,能写字鼓琴。自总持过讲武亭,复登舟劝酬。归饮南园,夜分散。
庚戌,诸公来别,遣周忠厚、张彦归庐陵,即解维。过樵舍镇,监官承节郎范渊来迎。宿昌邑山。
五月辛亥朔,风雨。姚媪忌。午后抵吴城山谒庙,少休看经阁,方知东坡所留石砮尚在,取而观之。近岁过客又舍一矢,形稍大而色青,不若旧物之古也。庙侧有圣池,池中有小石浮水面。祝史云买扑三年为界,每年四百千省,纳隆兴公库。晋江朱丞彭年送别于此。
壬子,早阴霾,风逆。行二十馀里而晴,风色亦顺,扬帆颇驶。未后抵南康军,太守钱奉直端立(愐之子。)、佥判王朝散崧、(潍州人。)星子钟令并相候。
癸丑,早,肩舆过简寂观。门外许坚石初为沙石所堙,前岁大水复出。与观主欧阳齐年对泉石小酌,食甜苦笋,名不虚得。齐年求诗,为赋一篇云:「疏食山间茶亦甘,况逢苦笋十分甜。君看齿颊留馀味,端为森森正且严」。饭罢,道入栖真观,即梁昭明书堂,前欲游而未至者,荒芜殊甚。次至开先,主僧虚席,殊不成丛林,而飞桥已为大水所冲。少憩方丈,首坐川僧文逸粗可语。同访招隐泉,有亭覆之矣。日斜归。
甲寅,赴军会。坐五老亭甚久,而晴岚晻暧,殊不满人意。晚,土人及永和王忠各以两舟竞渡。
乙卯,凌晨冒大雨陆行四十馀里,至延真昭德观(知观陈拱微。)。与江州乐顺之教授相会,饮菖蒲酒五行,同登阁而别。由间道渡溪入净慧院(主僧净一。)。此两处皆前岁所未至者。未后出山,泥涂殊险,微以劳勚。晚投宿寻真观,与道士汤善翔小酌云锦阁。步行近一里至灵泽庙,望咏真湫。
丙辰,晴。早过白鹤栖贤寺,寺愈萧索,主僧数易故也。独登五老亭,坐玉渊,及三峡桥而行约十里,饭罗汉院。院不经兵火,而住持不得人,日就摧毁。近者长老方葺僧堂,又引去。今藏殿、法堂、童行堂之属气象犹壮伟。未时还军,别太守而下,欲解缆,南风太高,遂止。
丁巳,拂旦离南康。风顺而高,舟过大孤,轩簸可畏。午后次湖口县,略舣岸即行。日正午泊交石峡,舟人欲止,姑听之。晚有暴风雨。
戊午,早以风逆,巳时方解舟过马当,泊波斯夹,约行百馀里。
己未,风正,扬帆而下。午后以雁汊风猛而横泊对岸港中,移时复行三十馀里,泊怀家渡。是日约行二百馀里。
庚申,北风大作。晡后稍息,移舟十馀里,泊长风沙,距舒州一百三十里云。
辛酉,早,北风未止,行四十里至大云仓。移时浪稍平,又行四十里,至蒋家汊遂止。夜月佳甚,风稍定。
壬戌,早复有北风,抛过南岸,而浪稍平,遂行四十里至池口市盐酪。复行八十里,未后至大通镇,云气稍变,舟人遂止。池卒李臻参,肩舆游九华者,劳以尊酒。思丁亥之游,今复遥望山色,眷眷不已。五更后大风自西来,继以大雷雨,舟摇荡不可止,川船相去才数丈沈焉。予舟本泊于彼,临夜稍徙,仅免于难。
癸亥,早南风,挂帆行近四十里,片云忽在头上,转为北风。两舟相望,篙师皆失色无措,急令转舵就帆,逆行十馀里入铜陵夹方定。午时至铜陵县,泊绣衣亭下。游天王禅寺,今名护法,残僧败屋,不类丛林。《山谷集》有《铜官僧舍得尚书郎赵宗闵墨竹一枝笔势妙天下为作小诗二首》:「省郎潦倒今何处,败壁风生霜竹枝。满世阎刘专翰墨,谁为真赏拂蛛丝」?「独来野寺无人识,故作寒崖雪压枝。想得平生藏妙手,只今犹在鬓如丝」。诗与竹皆不复存。寺后山上有富览亭,望江流凡三夹,对岸即濡须也。五里有宝云寺,李白祠堂在焉。十里有铜坑。知县右承务郎阎晟相候,德夫郎中之子也。邑在乱山中,殊陋。
甲子,北风复作。夜来月色如昼,波伏不兴,今乃阻滞如此。阎宰送别于石龙矶。矶下有洞,虽为三门,而浅局无足观。稍前,江边有马碯石。行三十里入丁家夹,过板子矶。晚抵繁昌县,泊于对岸。是日约行百里,溯流之帆相属,既泊而风辄定。
乙丑,早,风复作。行夹中约四十里,近月子港而止,过此复出大江故也。
丙寅,风定。鸡再鸣,乘月解维,过三山矶,入青灯夹,望鲁江口,遂入芜湖,泊吴波亭下,日向巳矣。知县吕通直昭问(忠穆公孙。)、丞韩承务琳、主簿徐迪功士龙(宣州人。)、尉王迪功椿(严州人。)并相候。
丁卯,雨。略至吉祥寺,长老师勤庸人。王尉云芜湖绝无士人,秋试不满百,未有登科者,近世两人发解,又寄产云。夜大风。
戊辰,风雨稍止。晨发芜湖,过褐山矶,又遇和州裕溪河截税之舟,纷纭愈甚,至投瓦石,久之方去。未时次太平州。太守周元特、倅叶朝请棼、添倅钱宗丞佃、教授吴文林博古、添差教授杨文林恂、判官赵文林子、推官赵从事不役、知录赵修职彦灿、司理虞迪功份、司户林迪功显、司法王从政豫、当涂宰王通直、权主簿林迪功浩、尉赵修职彦麒、路分都监宋大夫实、添差路分孙大夫谅及其子閤门祗候显祖、同年丁忧赵司法彦萃并相候。
己巳,赴州会。风雨不已,天气如暮秋。借郡舟易豫章者。
庚午,新徽州通判刘大夫授之、盛秀才旦相候,再赴州饭。初约会于凌歊,风雨而止。饭罢独往,比旧加葺,塔之后又创怀古堂,恨烟雨不见历阳。略至广福寺,长老惠明。
辛未,早诣天庆观万寿寺满散天申节,次赴锡宴,日欲晡毕。晚,元特讲通家之礼,二鼓后归。是日虽时有微雨,而其晴可以讫事。
壬申,早,雨,俄晴。舟行小河甚驶,至采石镇,以云气駮杂少留。已而复行,泊慈湖夹,方午未间也,东坡有《阻风》五绝句即此。
癸酉,早行,饭后入鹅港,午时泊新河口。
甲戌,风色不可行。黄圯老运使自城中来。史志道侍郎以发运使过九江,伺其出城,以小舟谒之。
乙亥,赴圯老会于清凉寺。寺有德庆堂,李主所书。闻左仆射陈俊卿以大观文知福州。
丙子,早乘便风出新河。午时过长芦寺,江水涨溢,去寺才十馀步,不暇游也。日欲晡次真州,太守王朝请察相候。
丁丑,早欲行,会大雨不敢解维,赴王守饭于山堂之澄澜阁。同报恩长老妙湍登塔两级,望金山及扬州大明寺塔,遂同过漕司东园,即六一先生为发运副使许元作记者。去岁,淮南运判吕正己即旧址新之,所谓拂云之亭、澄虚之阁、画舫之舟、清宴之堂,皆具焉。添差提刑司干官张从政驹、教授郑从事汝谐相候。张干,毗陵宜兴人,藏古石刻颇富,有泰山秦碑奇甚。表弟章济之运干适过滁阳,见其病子元祚。
戊寅,早,解维,巳时至镇江府。太守蔡子平直阁、通判章朝请汶、陶朝奉之真、总兵史承奉弥正相候。晚,乘潮方能入闸,未至第三闸,遇浅而止。
己卯,早,入第三闸,而连夕大雨,水涨,里闸不开,遂止焉。都统制成太尉闵相候。是日夏至,雨尤甚。
闰五月庚辰朔,早,至丹阳馆,使客之馆也。赴蔡守素饭于普照寺,长老慧照,兴化人。雨稍止,携邓子长及纶上甘露寺,不到已十八年。镇江因北固山以为城,而寺在山上,东坡诗云「古郡山为城,层梯转朱栏」,尽之矣。观狠石、铁镬字、李卫公像、舍利塔。所谓陆探微师子,惟有近岁画本,馀皆亡矣。旧多景楼,乃行者堂。去年太守陈天麟侍郎别卜地起楼,甚雄壮,同长老化昭饭焉。金、焦二山在左右,而面对瓜州,似胜旧基也。
辛巳,早,同邓子长冒大风雨登浮玉亭。亭在江边独山上。或谓此即浮玉山,故创亭焉。傍有小石山、蒜山。又其傍有土山,号坚土山,土纹皆坚故也。登舟,风益大,冲浪至金山龙游寺。长老宝印,川人,有众二百,栋宇鼎新。寺绕山临水为屋,故谚云「金山屋里山,焦山山里屋」,盖实录也。山门借石牌山为案,乃江中三石峰耳。其外小山稍有树木而鸟雀不栖者,世传为郭璞墓。或谓石牌山正为浮玉,水涨不能没,唐人于此铸镜,南岸创亭者非也。别有鹘山,以鹘栖得名。寺有雄跨堂,颇雄伟,洪景伯书颜。观音殿下临龙渊。长老云顷年军士习水战,尝坠石测之,深三十二丈,而扬子江心深有七十馀丈云。会饭于方丈,白丝糕、黑盐豉、糖豆粥,三者山中之精馔也。登妙高台烹茶,壁间有坡公画像。初,公族侄成都中和院僧表祥画公像求赞,公题云:「目若新生之犊,心如不系之舟。要问平生功业,黄州、惠州、崖州」。集中不载,蜀人传之,今见于此。茶罢,上绝顶观坡及晁无咎题字,转至头陀岩。头陀姓裴,唐贞元中获金于山而得名者,闻此岩旧乃蛟窟也。中𤃩泉在水陆堂中,陆羽品江心之水此与同味,酌之。闻京口城中井水皆咸浊,甘泉仅一二云。日午,观僧斋毕,过歙州门,僧榻皆逼江,夏潦方至,凭栏眩骇。大抵寺之轩窗无不临水,而此尤可畏。戏投饼饵,龟鼋毕集。初欲自此下焦山,而风雨殊未止,复冲巨浪还西津,亦危道也。谒下元水府庙而归。
壬午,招进士张大亨为咸媪案脉。黄州守杨直阁由义及府学教授熊克并相候。午时开闸,晡后方抵丹阳馆。
癸未,早,别诸公,道过总领所,登供军堂、得江楼、苑信亭,皆洪景伯所葺也。闻府治连沧楼甚佳,恨不一至。京口多以山为城,即城为登览之所。如多景、得江、连沧之类,虽曰楼,实台耳。归而解舟,河道隘塞,行甚缓,送客相见于门。巳未后,晚行三铺,共二十七里宿焉。雨不止。
甲申,早,大雨。舟行,隔堤望练湖,记云方四十里。自离镇江皆溯流,又南风打头,牵挽者泥淖没骭。未后次丹阳县(古曲阿也。),令陈从政玠、丞沈从事宗契、尉汪迪功并相候于北使之馆。陈德自昆山来。天色稍霁,顺流行三铺,宿栅口。
乙酉,晴。早过吕城闸,至奔牛镇,水泛闸不开。监镇沈修职元携数十夫自支港荡舟曲折而过。晚次常州,太守李元佐大夫、通判张仲固、一监丞并相候。
丙戌,赴州会,宾客往复不能记。换舟,遣尝所假者。
丁亥,早赴李守素饭于感□寺。未后解维,抵暮仅行十三里,宿小井。
戊子,南风益高,牵挽费力,黄昏方次无锡县。宰吴奉议沣、丞赵宣义善仁相候。
己丑,早谒蒋丞相、方务德侍郎、张茂材松运使,适相值戴子善秘书、子微台法忧居,并访之。午间携家游惠山。住持法皞年七十八矣,同上南北阁,酌陆子泉、冰泉、龙渊泉,凭水陆池槛观鼋戏而归。赴蒋丞相会。
庚寅,早,方务德、张茂材约喻子才避暑惠山,留连至夜,凡七饮茶,归邑即行。仲贤自昆山来迓。
辛卯,未后至平江,知府汪圣锡、提举常平芮国瑞相候于姑苏馆。
壬辰,至从母宅,赴府会于齐云楼池光亭。晚招仲贤、子长置酒姑苏台,劝酬□百花洲。暴风雨。
癸巳,同家人赴从母会,留连竟日。仲贤先还昆山。
甲午,早赴芮国瑞会。夜携家赏月姑苏台。
乙未,王仲谟兄弟及数亲旧皆自昆山来。
丙申,早就百花洲具饭待昆山诸亲。王节使权相候。晚解维,抵门而止。
丁酉,早出盘门,如昆山县,以塘路桥低转湖泺(土人谓之皇天荡。),正值东南风打头,撑驾甚劳,晡时方抵下苧渎,距府城才十二里。逼暮,仲宁自县来小酌。
戊戌,终日逆风,牵挽进寸退尺,一更后方抵昆山栅外。知县宣教郎刘𤪠、监税武功孙大夫德相候。
己亥,舟转而南,越两时方抵妻家。王德温兄弟、李四九将仕、五十将仕、张察判棠、郑提干莘、陈教授九思、司户九德、钱唐孙宰听、瑞昌钱簿永弼、郁子文并相候。夜饮,四鼓散,浴而后寝。
庚子,郑通判复、总干晋表、主簿宗仁、郁九一解元并王点县仰、边三一解元并相候。
辛丑,吴县丁丞三畏以檄视涝回,云昆山管内计田二百四十馀万亩。
壬寅,早,就东寺具饭待赵常熟及丁丞。寺今为安穆皇后功德院,赐额曰荐严资福。长老普璇,淳实人也。新萧山尉杨迪功松及其婿新长兴尉陈迪功茂英相候。
癸卯,相士三衢徐璿来。
甲辰,早,赴仲谟会,前吉水庄丞相候。
乙巳,早,祭外舅茔。午后留李良佐酌平江柯山泉。前吉安丞郑宣义颐、新淮西运干陈承事临、国学进士陆日新并相候。
戊申,新湖州梅溪监镇钱迪功郎永存相候。晚赴仲显会。
六月庚戌朔,添监赵承节伯祉相候。赴观音庵寂照大师若钦饭。乘雨凉过山寺报谒,访老僧法回,步至塔院,山之绝顶也,凉甚。
辛亥,早,赴仲吉会。初泊舟外姑宅前,而东西照不可过,惟磬折可避,复为桥碍,乃移舟南问津。晚宿西栅。
壬子,早,随潮行舟,午时泊岸,距旧处才十馀步,阻于一桥,为此迂枉。
癸丑,国学吴仁杰字斗南,携所解《古周易》及启事相候。
甲寅,新临江通判赵宣教不比相候。
辛酉,货齿药人夏彦兴参颇能弈,令与仲显对,盛暑永日,无以度故也。
壬戌,招沈宽登仕案脉,累日苦脾疾,心气极不能支。
癸亥,体中小快。暑甚,夜月却清明,留仲谟兄弟露坐小酌。
甲子,筮《易》,遇《屯》之《益》,留李良佐小酌。
乙丑,晚以小舟入城。
丙寅,辰后入娄门,至从母宅。
丁卯,饭罢谒汪守,馆于瞻仪堂。
戊辰,圣锡云:「幼年初读《陈无己集》,有《代人乞郡劄子》,一见便疑为代傅尧俞作,后阅傅集果然,乃知宿世读书之说可信」。圣锡疑无己后身也。
己巳,久不收永和书,甚悬情。今日连得闰月十二日以前三书,知十三弟得子,不胜其喜。小汪云有书号《类文》,隋时集两汉以来古文,多今时所无,如曹植文尤众,植集中未尝载。
庚午,早赴芮国瑞提举会。谒李直阁简能,旧提刑也。是日范至能借大资政、醴泉使、侍读使大金,求陵寝及正受书仪,过此,晚谒姑苏馆。副使康湑。
辛未,五更别汪圣锡、芮国瑞,再过从母宅。终日雨凉,翁子功监丞相候,赴江西帅幕过此也。
壬申,复热。晡时辎重自昆山来,别从母、茂之,出娄门,登府中所借舟,为奏事之行。晚次吴江县。
癸酉,早,步过长桥,入臞庵。主人知县君份及其子皆死,惟二孙在,榜苏养直诗于宜芳亭。是日大暑,或行或止,惟舟人是听。
甲戌,早次秀州,泊驿亭。方务德侍郎、权州赵直阁师夔(秀王之孙。)、通判朱通直自求(侍郎巽之后,康叔之曾孙。)、判官郑从事伯英、司理邵修职輶(至卿之子。)并相候。入城报谒,憩精严寺。晚赴务德会,荐术士刘演谈命,旧号江西牧童,今曰睡觉生。二更解舟。
乙亥,递中收王致君正言书,转致四明六十九姑书。姑盖族叔祖忱之女,己丑生,嫁黄氏,丁亥秋丧夫,生四子:长小二郎(直躬伯隐,甲辰生。),次小四郎(直履,癸丑生。),次十一郎(直见,己未生。),次十四郎(直异,乙丑生。)。三女:大姐归吴氏(年四十六,乙巳生。),二姐归王敦礼(年四十二,己酉生。),三姐归吴氏(丙戌年死。)。今居奉化县黄郎中宅。晚过崇德县,令吴从事道夫相候,即行。
丙子,早抵长安闸,终日伺候启闭,逼暮始能过。大暑不可堪,夜气稍凉,连夕进棹。
丁丑,早,祗受告命,寻抵临安闸。饭后入北关门,权寓普惠院(俗呼北寺。)。庚辰春到关亦馆此,主僧善伦,相别十馀年矣。
戊寅,芮国器司业、邵伯恭博士款话终日。晚,鲁彦质来谈命,郑人也,自称将仕郎鲁诚修,饮之。
七月己卯朔,李仁甫焘秘监、范至先工部相过。仁甫新除湖北漕。
庚辰,同年刘文潜焞著作相过,刘军资恪继之。胡邦衡侍郎携具来。晚借李德章翚知县修文巷小宅徙居,以北寺太僻远也。设榻小楼,略无蚊蚋,殊觉安寝。客云,昨日进呈予到国门状,上再三称能文。
辛巳,芮国器及沈持要检正携具来。
壬午,汪仲嘉大猷、王宣子二侍郎、张钦夫吏部、郑少嘉礼部并相候。表弟三十七监庙泽、四一县尉湖同自上饶来,留款。
甲申,黄通老尚书、尤袤延之宗丞、刘仲卿及其二子并相候。延之云,两月来自釐务官而上外补贬逐死亡者仅四十人,亦气数使然。留吕伯恭、王得卿饭。李德章送白酒甚奇,饮鲁彦质。
戊子,留表兄郭元嘉之子谟及王得卿饭。许季立调汀州判官,访别。
己丑,朱老娘来,年八十三,甚健。
辛卯,连日肠疾为祟。初闻车驾来日孟享景灵,既而值雨展日,閤门忽报来早引对,病中甚以为忧。
壬辰,平明入和宁门,对于后殿。次堂参,次过六部遍谒长贰郎官,次至虞相、梁参府。晚赴张钦夫、吕伯恭会,同坐新秀州守曾原伯逢。
癸巳,劬劳之日,胡邦衡惠诗。食素,终日讲人事。
甲午,早台参,次谒四台官,次别二府。竟日奔走泥涂中,暮归寓馆应酬书尺,劳倦不可言,幸肠疾少损。
乙未,早,台辞毕,即出涌金门。芮国器、沈持要、范至能先置饯于柳洲,李秀叔彦颖吏部继至。俄报有奉常兼西掖之除,既而乃少蓬、翰苑也。闻执政进至乞留,上曰:「甚好,但恐立异耳」。初拟少蓬,他日兼掌制,上曰:「便令兼内制可也」。秋暑酷甚,有醴酒,夜置舟泛湖赏月,二鼓后归。
丙申,早受省劄,即上辞免状,又受磨勘朝散郎告。
戊戌,车驾诣景灵宫。馆中同官相过:秘书丞李处全粹伯、郎陈骙叔进、张渊叔潜佐、刘焞文潜、林光朝谦之、校书郎杨兴宗似之、萧国梁挺之、赵汝愚子直、正字丁时发子章、冯田宗义。
己亥,宰执分诣。
庚子,受辞免不允劄子。
辛丑,早入秘书省供职。前月秘阁檐忽摧,少监李仁甫云:「昔御史门台坏而司马光去,今秘阁摧,某其去乎」!已而果除直显谟阁、湖北运副。临安修葺凡用八千缗,昨日方讫工而予今日上,初不知也。
直显谟阁潘公墓志铭 南宋 · 朱熹
出处:全宋文卷五六八五 创作地点:福建省漳州市
公讳畤,字德鄜,姓潘氏,婺州金华县人。曾大父讳宗简,大父赠中奉大夫讳祖仁。父赠通奉大夫讳良佐,始以儒学教授,诸弟皆从受学,而中书公良贵遂以清直致大名。公生颖悟,少长,庄重如成人。既孤,中书公爱而收教之,欲使后己。公以亲没无所受命辞,乃任以为登仕郎,为娶李庄简公女。李公亦器许焉。初调袁州分宜主簿,躬校簿书,蚤夜寒暑不少懈,田里赖以安。监临安府造船场,部使者以为能,多属以事,皆迎刃立解。且不以上官喜怒为向背,御史杜莘老闻而贤之,欲引以为属,会去不果。公亦未尝求荐,而当路争知之,改通直郎。宰相欲留官中都,公固求奉祠以去。已而差提辖杂买务杂卖场,严禁防、谨次第,大官要人无敢干以私。皇城逻卒挟恃干纪,公按致其罪不少贷。人为公危之,然公以廉白自将,其党虽怨之,卒无以报也。终更,宰相又欲留之,不可,遂出知兴化军。莆俗险健多讼,公至,究其利病施置之方,为科条以属吏,简易严密,无所偏倚,郡以大治。时即学宫召诸生而教饬之,遂无敢以事至廷中者。女官道士托妖妄求敕赐以表其居,挟签枢张说书属公上其事。公不可,说复喻意部使者以撼公。公卒不为动。岁旱,祷雨不应。公虑狱有冤,亟往讯焉,果得二人,破械遣之而归其狱于吏。车未及旋,大雨立至。郡故有洋城、陈霸二斗门及木兰陂,溉田数万顷,岁久废坏。公为兴筑,壮固牢实,民至今咏歌之。适岁荐饥,募客舟予钱博籴而宽其期。人始莫喻其意,既而籴者得以其间往返一再然后及期,则籴价久已自平而民不饥矣,人始服公为有谋也。请蠲岁输丁米钱千万,久之未报,辄移属县缓其输。漕司不悦,督愈峻。公诉于朝,竟得罢乃已。召还赐对,公言:「郡县者,朝廷之根本,而百姓又郡县之根本也。今不计州县之事力而一切取办,又不择人材之能否而轻以畀之,欲本固而邦宁,其可得乎」?上善其言,欲留以为郎,而公有所不乐,力请外,乃除提举两浙西路常平茶盐公事。至则罢中都馈饷之不如法者,豪贵已多不悦。而平江库钱失漏,守因是诬富室以取偿,一郡大扰,有死者。公檄罢之,守以是怨,阴以禁兵绐白直而訹它司上其事。公坐削一官移江西,未行,又移江东。入境发赃吏一人,故相有为请者,不听,竟按逐之,列城震耸。行部所过,延见父老,使县别为辈,以次召问所疾苦及吏治得失。戒州县毋得除舍馆,饰供张,钤键吏卒,所过肃然。父老叹息,以为未始有也。池守赵粹中恣横不法,递卒廪给不时,有盗发边奏,窜匿名书以诉者,诏以属郡。粹中恐怒,捕系卒汪清,讯治强服,亟奏诛之。刑狱使者丁时发过郡,闻其冤,取具狱阅之,将发其事。粹中遣其属突入传舍,即几间夺去,嫚骂陵折,一郡大骇。公时出按旁县,驰归,与时发共劾之。会时发改使湖北,事久不报,而公绳之愈急。章三上,遂与俱罢。后得真窜书者,朝廷始罪粹中而恤清家。寻复起公提举荆湖北路常平茶盐事,入奏,为上言:「比年户部调度不继,督赋苛急,监司州县希意避罪,不暇复以百姓为心。下失人和,上干天变,其原在此。愿诏有司悉蠲州县民间旧逋,而内出禁钱,以补上供之缺。其招卫卒、除戎器,皆许留经总制钱以充费,不则且止,以俟他年。更诏大臣选官置局,考校绍兴以来出内之会,参互省啬,继续补助,为经久计。常使户部支计有馀,则州县宽而民力纾,和气应矣」。上闻公言,叹息称善,且曰:「朕于户部应副多矣,民间逋租、内藏积久亦已蠲放。卿言州县扰民之事,朕亦闻之,盖所谓黄纸放,白纸催者。若已蠲之而又责于户部,此诚何益?正当一一与补还耳」。因谕所以寄任之意甚悉。宰相犹欲留公典选,公力辞之部。承水旱之馀,教喻惩戢,安集赈救,曲尽其力。民又病疫,则遣医视疗,家至而日课之,以其死生多寡为殿最,由是全活者众。俗喜焚尸,公敕诸县各治丛冢,焚者有禁,民莫敢犯。湖北故多陂泽,官不障,故使贫民得渔其间,赖以食者甚众。既而或以输租自占而颛其利,则民固已病之。至是议者请复增租,而吏缘为奸,尽斥贫民所渔以给富家,失业狼狈者不可计。公为申明其法,悉以还之。未几,改南路提点刑狱公事。将行,犹为条奏本道荒政数十事,诏悉施行。行之日,士民自言诸司,乞留公者以千数。出境犹遮道攀恋,涕泣不肯去。有盗杀人,而诬指贾人梁晚四为罪首,论当殊死。前后七推具伏,录问辄不承。最后至公亲鞫,则方盗杀人之时,晚四实在他所。参验行由印历,晷刻不差,乃得其冤状,即理出之,而劾官吏失入者。上大喜,可公奏,下诸路以为法。又奏:「新法狱经再鞫,词或少异,必取初鞫官吏承伏而并按之,追逮往返,或淹旬岁。再鞫官惮于留滞,虽或有冤,亦弗敢白。以此狱少平反,枉滥者众。请得复用旧法」。上亦可之。除直秘阁、知广州,兼主管广南东路经略安抚司公事。将行,犹奏郴州用度不足,多横赋以供军,驯致巨寇,前后非一。请下漕司通融补助,以息后患。广东地接郴、桂、汀、赣之境,四州之民岁一踰岭贸易,折阅即相聚为盗,大群至数千人。公入境,适捕得渠帅八人,即斩以徇曰:「三日而去者,吏不得格,期外不去,复捕如初」。于是皆散。有梁氏兄弟者,招纳亡命,前后杀人无数,而掠其赀以致富。交通州县,吏不敢诘,民患苦之,号为「四彪」。公擒捕诛杀,污潴其居,它盗望风破胆。大奚山斗入海中,寇攘所聚,虽良民亦以渔盐为命,急之则散入贼中不可禁,所从来久。至是,新置都盐使者,锐欲禁之,檄水军逐捕。公曰:「水军专受帅府节度,非它司可得而调也。且争小利、起大盗,将谁使任其责耶」?卒拒法不为发。良民既得少安,乃阴募其酋豪,使以捕贼自效。由是盗发辄得,有功者为奏补官,斗死即官其子而重责其坐视不赴救者。官属不幸死者,厚赙遣归,存没老稚,无一人流落。如是者三十馀家。士族女失身非类,赎而归之。上闻公究心狱事,诏特转朝议大夫、进直徽猷阁、知潭州,安抚湖南。复值凶岁,精禜祷、广咨询、蠲税租、弛逋负,民得小康,饥不为害。飞虎军骄横不可制,有恃醉挟刃伤人者,案军法诛之,于是帖服无敢犯。明年召还,以疾辞,进直显谟阁、知太平州。未上,又明年,除尚书左司郎中,竟辞不就。乃申太平之命,未行而以疾卒,享年六十有三。累官中大夫,爵金华县开国男、食邑三百户。其配李氏,讳孟琰,字文靓,孝友聪明,识趣高远。庄简公南迁时,年未及笄,已能刻苦自厉,甘忍贫薄,周恤亲党,虽凶事无所惮。既归公,诸妹多未行,奁具所须,推予不少靳。奉祭祀必诚敬,事公以义,衣必亲制,食必亲尝,药必亲煮。从公居官,未尝问外事、买市物,而门内之治虽细必亲,条理精密,如严官府。每罢官治装,皆一日办。警敏绝人而不为苛察,治家严整而御下有恩。缝纫必精,漱浣必洁,而不为组绣华靡。与公言,未尝以爵秩进退为欣戚,其教诸子亦然,有识高之。累封令人,后公三年卒。子男友端、友恭,皆力学有志操。友端尝以进士高选,今俱为从事郎。女友松,嫁太常寺主簿史弥远。孙男履孙,将仕郎。女二人,皆幼。友端等葬公绍兴府上虞县永丰乡张澳之原,以令人祔。公少从中书公学,长婿李氏,又得庄简公为依归。中年游张敬夫、吕伯恭间,切劘不倦。晚岁读书,厉志弥笃。自为小官,即以治行有闻。治郡先教化而讼狱期会无不谨,务施舍而出纳纤细无所遗。兴利除害,皆有成绩。为部使者,废置不避权门,纠劾不惮大吏。咨询抚摩,无隐不达。至典方面,养威持重,务大体,不细苛。精择丞史,随才授任。治民训兵,禁奸除暴,无一不可法者。盖尝自谓:「吾之为治,主于宽而不使有宽名,辅以严而不使有严迹。唯其纲维总摄而脉络通流,是以坐走百吏而我常无为也」。有所弛张,必先究见利病本末,然后出令。耻为姑息小惠以掠虚誉,每言欲宽民力,先恤州县,州县足则科歛自息而田里安矣。谓榷酤茶盐非古法,不忍尽以律令从事。于犴狱尤兢兢,然亦未尝纵释有罪也。所至必问人材、兴学校。潭州岳麓、衡之石鼓,皆一新之,学者用劝。荐士唯公论是与,不私亲故,不受请嘱。有所荐辄闭閤草奏敕,吏莫敢言,虽被荐者亦事下然后知。伯恭闻而叹曰:「潘公荐士,可谓尽善尽美矣」。所部水旱盗贼无巨细必以闻,以祥瑞告,则抑而不省。其爱民如子,驭吏如童仆,接寮属如朋友,惜官帑如私财,治公事如家事。事有不便于文法,辄身任之,不以累其下。是以人争为尽力,所至称治。近世士大夫间,号精吏道、有科指,而宽猛适宜、大小中度者,无出其右。其持身尤谨饬,言笑有常度。其仕进不即人而人即之,然有小嫌,辄避不处。曾觌贫贱时,尝以诗文见。及贵,绝不与通。使人来致慇勤,辄不报,以书请事,亦不从。归自江东,环堵萧然,弹琴读书,有以自适,未尝一与诸公贵人通声问。晚岁召还,盖将有以处之,而公病矣。亦会有谋倾宰相者阴尼之,遂竟不获究其用。论者莫不叹息,而公处之超然。少喜学书,得欧颜楷法,劲挺严密,如其为人。雅不信浮屠诡异之说,尝著《石桥录》以斥其妄。丧祭不徇流俗,平居无所嗜好。既病,神明不衰,起居庄敬如常时。顾诸子,诵曾子易箦时语而绝。是则世之所以知公者,犹未足以议其方也。熹从公游虽不久,然相知为最深。友端等又来学,故于其葬来请铭,不得辞也。铭曰:
士患不学,学患不行。口荣心悴,物重身轻。伟欤潘公!夙有奇尚。蹈履密微,老益坚壮。湖清海谧,百辟仪之。归欤惫矣,道固委蛇。唯其德学,知者盖鲜。我铭其幽,以告悠远(《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》卷九四。又见《秘笈新书》卷六、八。)!
故:原缺,据宋浙本补。
答丁状元时发 南宋 · 王十朋
出处:全宋文卷四六二五、《梅溪先生后集》卷二二、《宋四六选》卷二三
广廷待问,窃喜朝阳之凤鸣;平地登仙,咸羡辽东之鹤化。舆论甚美,斯文有光。伏惟状元挺秀海陵,蜚声天阙,文扫科举之习,言怀圳亩之忠。以元气之盛衰,喻国体之治乱。论一国一代一时之政,有寖明寖昌寖微之风。如使生汉文之时,诸老其孰先贾谊;假令居李唐之世,有司必不第刘蕡。因吾子之敢言,见清朝之不讳。愿摅素蕴,以事圣君。某叨与周庐,钦阅大对,喜皇朝之得士,知天下之有人。听胪唱之传,增缙绅之气。都骑顾我,譬草木臭味之同;长笺拜嘉,乏琼玖报投之好。
刘知县墓志铭 南宋 · 王十朋
出处:全宋文卷四六三八、《梅溪先生后集》卷二九、《南宋文范》卷六六、光绪《乐清县志》卷二
永嘉号多士,甲于东南,刘公全之以重厚长者称,德成行尊,而年与位不称,歛惠一方,有蕴莫施,君子惜之。公讳铨,其先闽人,避五代乱徙温之乐清。曾祖某、祖某,咸有潜德。父某,赠右承事郎。刘在邑为著姓,世衍于财。至承事公易以诗书,所交皆一时闻人,笃于教子。公姿秀整,力学能文,未冠有隽声。乡先生仰公文蔚、孙公仲鳌师友也,每见所业必称叹,许其远到。叔父奉议祖向授徒于家,公与从弟镇从学,以文行为称首,识者谓刘氏有子,知必大其门。公果与叔父偕荐计台,明年同擢进士第,后六年,镇亦登科,乡人荣之,目曰三刘。公初调台州临海慰,秩满丞越之嵊。未及考,丁父忧,终丧,注泰州如皋令。改宣教郎,知秀州海盐县。今天子即位,覃恩转奉议郎,赐银绯。至官未期年,丁母太孺人忧,归葬于乡。会海溢沾濡,感疾,遂致仕,转承议郎,卒,年五十六,实乾道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也。公性恺悌,为政务循良,饰以儒雅,不求赫赫誉,然所至咸有可观。台城之东数里有泉可酿,筒水致诸务,岁娄易,民病竹木输,公易以石,官私便之。初,公如浙西道繇嵊,遇恶少为侪务夺掠,比至,严下令,皆詟伏。事有便于民,力赞令行之,不自以为功,嵊人至今德之。如皋土旷少耕者,膏腴故壤弥望皆苇茅,公躬阡陌,喻民力农垦田馀数万亩,流亡复集。初之官,太孺人以老不行。公念切,谒告迎侍,邑人惧其不来,状于郡及诸司以留公,得请于省部,行李即涂,老稚骈拥,委曲谕之乃得去。及闻其还,欢然相贺。簿摄邑事,有诬告强劫者,辄逮捕系狱,连坐以十数,公至得其情,悉纵之,按诬者。顷之,宪台来诘,公不咎摄者,或劝直之,不从,人益义之。进士丁时发者尝客其馆,公过阙谓友人王某曰:「丁有美才,文不俗,必高第」。已而果然。海盐水害稼,被檄检伤,放秋苗数万斛,计贫不能输者犹十一,请于朝,得旨倚阁。春饥,劝豪右发廪以济,全活者众。民无资以耕,贷于郡给之,且欲身任其责。境内乐业,岁遂有秋。学久废,辍圭租二百斛以倡。士感而悦,争输财以助之,栋宇一新。其务敦教化如此,故一时诸公咸称荐之。侍郎刘公岑以先达高自标置,少许可,其帅淮也,将荐公于朝,会罢乃已。公美须髯,风度尤不浅,自谓平生未尝知忧,与宾客饮必尽欢。众方纷然有所讥议,公若不能言者,喜愠不形,人莫得而亲疏。有忤己者怡然不与校,人有善则称不容口。轻财好义,务周人之急,解衣指囷色无靳。遇人有礼,虽至贱贫者,见之无慢容。尤敦宗好,每相过必敕具,即事唱酬,日以为常。工文词,典而有致。赋诗句法清劲,自成一家。字画端谨,如其为人。母瞿氏,以太后八帙恩封太孺人。娶瞿氏,再娶汪氏,皆赠孺人;又娶叶氏,封孺人,皆先卒。男二人:俨价、仪咸,习举子业。女五人:长适乡贡进士林寿,次许嫁国学进士贾俣,馀幼。孙男一人、女一人。俨等将以四年二月丙申奉公之丧与孺人汪氏、叶氏合葬于真如之原,求某志其墓。某少与公为笔砚交,辱知最厚。公既筮仕,某犹困场屋,公遇人必借誉,然未尝自言。岁戊辰某下第,弃舍选不就,遇公于武林,同渡浙江,语其故,公曰:「子有进身路,何乃自弃邪」?力勉之,自越还学,卒由舍法进,公之力也。某赴番昜,公饯别于道,逮至夔,书问不绝,且约会老于乡。明年东归,道闻公讣,呜呼痛哉!铭曰:
有美君子,温其如玉。酝藉而文,琢磨以学。施于有政,不猛而循。爱遗四邑,活及万人。娄郝以来,世稀长者。吾乡有评,公其人也。天厚其德,胡啬其言?志不克究,有子以传。真如之原,归从先子。陵谷有迁,德名不圮。